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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学锴先生:同学会的意义

时间:2019-11-12 编辑:社会合作处管理员

编者按:2019118日至10日,86岁高龄的刘学锴先生应邀专程从北京回到芜湖,参加安徽师范大学七九级中文系纪念入学40周年返校聚会。他在同学会上的致辞感人至深。10日晚,我有幸侍坐,应我请求,刘先生出示手稿,担心我不能辨认他颤抖的字迹(确实有十来个字无法辨识),又念了一遍给我听。下文即是根据手稿及10日晚录音整理而成。据说,同学会现场多次掌声,气氛热烈,无不动容。(整理者:胡传志)

我想把这次聚会叫做怀旧之旅。人年纪大了,就容易怀旧,怀念故乡,怀念母校、老同学、读书时的生活,特别是大学时代,因为这是一个人一生当中的关键时期、黄金时期。怀旧不是单纯的伤感,是对已经过去的美好青春的怀念、追寻和珍视流连。至少在我,就永远珍藏着北大十一年生活的记忆。我想大家的心情跟我大概差不多。

你们这一届是著名的新三届的最后一届。当时改革开放之风正盛,学习热潮未退,商品经济大潮的消极面还没有侵蚀人的灵魂,又是我在改革开放以后教的第一届。说实话,你们学得很用心,我教得也相当用心。我们当时已经失去了二十年,好不容易捱到文革结束,拨乱反正,能正常读书、教书、搞学术研究,非常珍视这剩下不多的时间。当时我是四条战线先后同时作战:教本科的唐宋文学,还指导研究生,还教夜大唐宋文学,还有就是做《李商隐诗歌集解》。正好是你们在校的1979-1983年(1979年开始,1983年交稿),那时我是挺拼命的。特别是最后一项,占了一半以上的时间,曾经有过18天不下楼的记录,所以我对自己这段生活、对你们这一届,还是很怀念的、很珍视的,很亲切的,这也是我这次来参加聚会的原因。

十六年前,你们这一届毕业二十周年的时候,我们在铁山宾馆聚过一次,那一次来了许多教过你们的老师,余恕诚、梅运生,不知道有没有汪裕雄,可惜他们都不在了。那年我还参加了一次阔别五十三年的高中同学聚会,学校连大门也不在了,只剩下两个旧花坛,一口封了口的水井,真是让人感慨万千。回母校感怀过去了的青春,我就是在那一次悟出来的。在京的89级(同学),从2004年开始,每个教师节,我们都相聚,他们是我教的专业基础课的最后一届,我对他们也怀有一份特别的感情。

我自己从1998年参加校友会(北大百年校庆以来),每次聚会从没有缺过席,2002年还负责过联系工作。从2014年以后,每年在我家里聚会两次,参加的人越来越少,更感到余生的可贵,有一种天意怜幽草,人间重晚晴的感慨。

我说的太多了,就用四句杜诗结束吧:人生不相见,动如参与商。今夕复何夕,共此灯烛光。还有两句:昔别君未婚,儿女忽成行。见到大家,真的是又高兴,又感慨,又怀念,又流连。虽说现在是朝发夕至,但四十年时间相对不过百年的人生来说,还是让人感慨无端,浮想联翩。

最后祝大家后半辈子活得健康、充实、快乐,但愿人长久,十年后再见。